周吉敏:从芸洲到淤上-视讯

这里是浙闽边界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水声,像昼夜喧闹的少女。她们从一个叫风岗尖的山上出发,一路呼朋唤友,从山谷深处蜂拥而至,去赴一场亘古的约会。她们的笑语,唤醒山谷里红的、白的、紫的杜鹃。当她们穿过这个叫“淤上”的村庄时,那清亮的眸子,赫然照见了这一片山水的时间踪迹。

应也是春天里的某一天,吴氏族谱里记载的“贵二公”带着他的族人,从一个山谷再次爬上一座山,气喘吁吁地站在山头时,一片河谷野地扑入眼底。他们已走了大概半个多月,从一个叫上仓的地方出发,翻过一座座山,去寻找一片沃土。眼前这片平坦如毯的河谷平原,就是他们要寻找的新的家园。这个念头从他心里升起时,荒野顿时生出了亲切。吴氏这一支就在这里举起锄头,犁开黝黑的泥土,种下水稻,引来溪水灌溉。他们把新的家园称为“芸洲”。芸,通耘。芸洲,耕耘之洲,耕耘与收获,生机与希望,都在里面了。

吴姓在庆元是大姓,据说三人中就有一个姓吴。果然不假,与七位当地的朋友坐在一起,其中有三位是吴姓。庆元的吴氏始迁祖是吴畦和吴祎两兄弟。吴畦,原是山阴人,唐咸通元年进士,乾宁二年(895),不从董昌乱,弃官归隐,率兄弟子侄,沿飞云江而上,到达泰顺后坪,两年后,迁至库村。天复三年(903),与弟迁至庆元墩头,不久吴畦又迁回泰顺库村,从文兴教,一方文气从此欣欣向荣。

吴氏的后裔像星子一样洒落在浙闽边界的山水间。我曾去过他们的聚居地月山村和大济村,皆是台门高耸,院落宏阔。尤其是大济村,两宋期间出了二十多位进士,可谓门庭显赫。而淤上村民居朴实,土夯的黄泥墙与山树野水融在一起,一派天然,不着半点繁华流逝后的古气。吴氏这一支只是为了寻找一片肥沃的土壤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古今相续,纯然是一处东篱桃源。

暮春时节,当我呼吸着这片山水散发出的植物气息时,已与贵二公隔了近千年的光阴。这片古老的土地,依然还是一片农耕的绿洲。唯有“芸洲”之名已成为古称,现在叫“淤上”。

地名是另一种历史的烙印。从“芸洲”到“淤上”,此地又经历了什么?淤,是水底泥沙沉积的意思,想来更名为“淤上”,应是与水有关了。果然如此。

清光绪五年(1879),大雨织起的灰色雨幕铁网般罩住了浙闽边界的山野,洪水似饥饿的怒龙,一口吞噬了“芸洲”。洪水过后,河流改道,村庄成为砂砾滩。村人用自己的双手在砂砾上垒起一个个墩,收拾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。那时,“芸洲”被叫作“磊”,或“墩村”,后来正式更名为“淤上”。这是个建立在沉积土上的家园。溪流也从芸洲溪,改称为安溪:平安之溪。

眺望广阔的田野,茄子、玉米、马铃薯,正吐着新绿。古老沧桑的土地,依然年轻、天真。看见一个圆形的土墩,像置于绿野之上的盆景。这个土墩,就是当年洪水过后,村人在沙淤地上垒石而成的。土墩上,一棵泡桐挺立于葱茏的草树之上,枝头开满淡紫色的花,朵朵都是对这片土地的无限依恋。

信步入村,一座房子里,一群妇人围坐在一起挑拣新摘的茶叶。看着这么其乐融融的场景,我们说,唱首歌吧。一个妇人张口就来。“美酒加咖啡,我只要喝一杯,想起了过去,我又喝了第二杯……”这首上世纪80年代曾风靡一时的港台歌曲,在这个古老村子里,与茶叶古老的清香糅合在一起,时间仿佛静止,不分古今。

今人任何的叙述都无法准确表达过去岁月里的苦与辛。或许只有今天美好的生活才是对昨天最好的记忆。昌平兄说,淤上人特别勤劳,甘苦与共才是人生的真正味道。

午饭时,大家团团坐下,先喝一口软软的米汤,然后开筷——红糟笋衣饼、豆腐炖肉、田螺火锅、春笋炖咸菜、泥鳅汤、木莲姜(野菜方言音)……是芸洲的老味道,也是淤上的丰饶,从此爱上这片耕耘之洲。(周吉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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